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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星

他被她所傷時的那句話在她腦海中一次次迴盪:

『唉,老是動手比動口快。』​

許久許久之前,彷彿父親也這麼評價過她,

說她天資聰穎,卻定性不足,出手總是太快,終有一日或將釀成大禍。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

眾人只見清晝如一道閃電般躍至那被喚作紅宵星的賓客身側,風馳電掣之間,劍鋒刺入男人的腹部,染上艷紅的血。

但那卻是任無雙的血。

任無雙咳出的血,還有從清晝拔劍時從他傷口噴濺而出的血。
血染紅了清晝的衣袖與臉頰,兩人靠得如此之近,近到清晝能感受到無雙因重傷而紊亂的氣息。

一切發生的太快,清晝即使能留意到無雙閃身到那賓客面前,也不可能收回她那業已出鞘的劍。

柳清晝面色驟沉,足下輕點,身形如燕掠空,飛身閃入紅宵星身側的空隙之中。

任無雙還沒摸清楚狀況,可他的身子比腦子先一步動了,雙腿驟然發力,搶在紅宵星身前。

那本該直取仇人心口的劍尖鑽入任無雙左腹,開出了一串血花。

男人悶哼一聲,總是多情的笑意彷彿燭淚,從他開始蒼白的臉頰緩緩剝落。

「唉,老是動手比動口快。」他以身隔開恩師與青梅,咬緊牙關,黑眸緊盯清晝,怕在她眼裡看見失望,可逐漸渙散的視線看得有些吃力。

「無雙!?」杜寬庭一回神清晝的劍就已經沒入無雙的身子。

柳清晝迅速抽劍而出,她急促喘息著,豆大的汗珠自額際滾落。瞳孔瞬間緊縮,源自心臟的轟鳴聲似煙火在耳際猛然炸了開來。

她沒有言語,畫舫上眾人的驚叫聲此起彼落,她卻彷彿被奪了聲帶,往後踉蹌幾步,將劍上沾染的任無雙的血跡甩淨。

「紅宵星──!」

柳清晝臉色陰沉如墨,用丹田的力量向整個空間怒吼。她如失了錨的孤舟,又似無助的孩童般四下環顧,怒意漸被失望佔據,刺進去那一霎那的觸感仍支配著她的感官。欲立刻尋下一個人洩憤,然而任無雙的身體已然倒下。她未及思考,雙手先一步向前探去。

那賊頭甚是滑溜,任無雙替他擋劍的這一須臾之間,他早已不見蹤影。

任無雙身形一晃,整個人無力地落入清晝懷抱。他抬起臉,花了一會兒工夫才辨識出清晝,及她眼中的情緒。

「柳姑娘,我於你有愧。」他像隻落水小狗,再也支撐不住,出口的話連自己都不清楚甚麼意思。

「一命抵一命……任某這命,就還你了。」

「這──」變故來的太快,湘歌還未從內傷中恢復的身體無法行動自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事情發生。

「閉嘴!本郡主何時准你死了!」柳清晝厲聲喝斥,神情凶戾,竭力維持著鎮定,然而有什麼溫熱之物順著面頰滑落,滴在任無雙身上。

「你先給他枕著讓他躺下,我來幫他止血。」湊到清晝和無雙旁邊,「還有力氣說這些話不如把氣守住。」寬庭捲起袖子對準任無雙的穴道,「這會有點痛喔。」話還沒說完,手指已經往胸下的穴道點下去。

「嘶──你功夫跟誰學的?」任無雙有氣無力地貧嘴。

柳清晝大喊出聲,卻覺氣血淤塞,彷彿那一劍也戳穿了她心中最脆弱之處。

他被她所傷時的那句話在她腦海中一次次迴盪:

『唉,老是動手比動口快。』

許久許久之前,彷彿父親也這麼評價過她,說她天資聰穎,卻定性不足,出手總是太快,終有一日或將釀成大禍。

曾幾何時,她被渴求復仇的怒火所吞噬,竟將父親的告誡全都拋諸腦後……

「清晝……清晝?」寬庭呼喚了幾聲,不過清晝似乎沒聽到。

「傷腦筋……命是你的,可也不能強人所難啊。」任無雙微微揚起嘴角,氣息卻急促得不像話。
「別哭啦。」任無雙餘力已不足御刀,始終緊握的兵刃落地有聲。可他仍努力抬手,摩娑她淚濕的下巴。「小郡主哭成這副醜樣像話嗎?」

「你先看著他別讓他亂動,我去檢查一下湘歌那邊。」寬庭把手上的鮮血抹在衣服上後起身。

旁邊的小郡主眼淚直撲撲地掉,眼前的傷患吐著鮮血,任無雙卻還有閒情逸致調情。
 

剛起身的寬庭被一個人影撞得一陣踉蹌。他定睛一看,這不正是方才被司馬夫人點名的那個仕女嗎?

「她」緊抿著唇,面色陰沉地在任無雙身側跪下,從懷中掏出一個藥丹,直接塞進他嘴裡。然後又拿著水袋,也不管無雙會不會嗆到,便往他嘴裡咕嚕嚕灌去。

「咳咳、」那水倒了任無雙一臉,連衣襟都打濕了,活脫脫一隻落水狗。

柳清晝眼眶中仍含著未乾的淚珠,見那面生仕女靠近,一時未及反應,她眼睜睜瞧著任無雙被塞下莫名藥丹,驀地抄起身旁長劍,挑落了她手中水袋,劍尖直指其咽喉。
「何人!妳餵的是何物!?」

「郡主方才傷了我家公子,如今還想再殺人?是只殺一個人不夠祭你的劍麼?」

那仕女冷冷一笑,並不畏懼清晝的劍尖,看著清晝的眼神中滿是冰冷的殺意。

「你家?」她狐疑地將劍往後退了些,「話說明白些。」

「郡主莫不是以為現場所有人都要依著你的心意做事吧。我並無義務向你交代任何事。」

柳清晝眼神冰冷地凝視著她:「不說便罷。最好不要餵些古怪的東西。」話畢,她割斷了身上半截衣袖,收劍歸鞘。

……
眼看同伴那邊的情況從糟糕變得難以理解,湘歌奮力起身後伸手把旁邊柱子上裝飾的鮮豔布條扯下。

「琴姊姊,我去處理處理那個油男的傷勢,妳別亂跑,有什麼狀況立刻叫我──」起腳前不忘提醒一聲。

「我同你一起去。」琴姬輕聲道,「我身上也還帶著一些藥,能夠幫上任公子的。」

「好──」
只花一個呼吸的時間就決定好接下來的行動。
湘歌彎下身子將琴姊姊打橫抱起,忍著胸腹的不適感,腿上一發力便越過船上看客們的頭頂,落在無雙和清晝及那名侍女面前。

「妳們再吵人就要沒了!先讓讓──」
對正在對峙的倆人喊完後便輕輕放下琴姊姊,接著直接將任無雙一把扯過來,依照過去在客棧中幫忙處理客人或雇工的傷勢的經驗,用粗魯的手法撕開他的上衣後進行止血包紮。

剛才一碰,寬庭撞在房間的柱上,摸了摸撞紅的鼻子,回頭就看見無雙身邊展開了新的修羅場,同時另一邊的湘歌則往這邊趕了過來。

任無雙終於聽出了那是紅樁的聲音。他抬眼看向人聲方向,虛聲笑道:「多謝,好心的姑娘。我感覺好多了。」

他還沒等到仕女回應,就被湘歌一把拽了過去。

「琴姬小姐先往旁邊站些,讓湘歌小姐給無雙治療下。」杜寬庭站到琴姬旁邊,示意她後退些。

三賀客棧雖然不主動插手客人之間的糾紛,但基本上也不太願意客棧裡鬧出人命,所以,在大當家的命令下,客棧中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醫理知識,至少在延命這目的上,有幾條是真切有效的手段。

不過通常會先把人打昏後再行救治,以免對方叫的太慘……但這次趕時間,這動作就省了。

在湘歌一番又壓又捶又點的整治之下,任無雙肚子上的洞總算是止住了血……再裹上層層布條,應該暫時可保命。

「唉──輕點,林姑娘。」任無雙眉眼皺成一團,腰部被綑得死緊,也不知道傷勢好轉或更加嚴重。
怎麼忽然想起某張被拆下的桌角……

「多謝姑娘出手相助……任某記住了。」還能喘氣,大概有變好吧。「將來可別多詐我一筆啊。」

「任公子經此劫難而大難不死,以後可要洗心革面,老實做人了。」琴姬慢悠悠補上一句。

那可能要他死了還快一點。杜寬庭想。

「你要記得的事挺多的,這一件肯定不能忘。」湘歌邊說邊把任無雙拎起來,像放幼犬般放到旁邊供人坐臥的軟榻上。

眼見情況漸趨好轉,柳清晝默不作聲將割下的袖子隨便塞回腰帶。她凝視著任無雙,不知該去該留,抬眸恰好與那仕女目光相對,心中有愧,加之直覺認為她會幫忙照看任無雙,便朝船外翻身上樓。

柳清晝有些在意那失蹤的兩人作甚去了。

見無雙傷勢無礙,寬庭才注意到剛才還在這裡的師傅已經不見蹤影。

「湘歌小姐身體看起來也已經沒有甚麼大礙了。」寬庭雙手環抱,看著剛才替無雙療傷的湘歌。

「嗯哼──」不知道為什麼就不想被杜寬庭指指點點。

寬庭看了一下船上剩下的賓客「我看你這怪力,眼下這艘船上也沒幾個人能攔住妳。」講道這邊停頓一下,「不過我建議你還是不要亂跑,等師傅回來給你們定奪。」

此時,湘歌注意到司馬夫人的另一名仕女不知何時靠近了正與她交談的杜寬庭,寬庭似乎毫無所覺,正要開口──

寬庭突然感覺腰際被人點了一下,他正張口欲言,卻發現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被點了啞穴。

「夫人方才上樓前特意囑咐過,要我們領諸位貴客先去廂房休息。」那名仕女說道。

 

「再過沒多久便是水鏡山莊了,還請各位先歇息片刻。」她瞥了眼剛受重傷的無雙,「尤其是這位公子。」

「那邊的姊姊,一上來就對『貴客』動手動腳……你們水鏡山莊待客之道可真特別。」
湘歌此時也發現了東方來和司馬夫人不在現場。

「畢竟是夫人吩咐的事,我們不敢有任何怠慢。」

寬庭滿頭冷汗,上半身維持不動的伸腳去踢躺在地上的無雙兩下。

任無雙一個機靈,接收到豬朋狗友的暗示。

「唉呀,姑娘,寬庭少爺雖不是啥金枝玉葉的,好歹也是家世清白的公子少爺。」他喘著氣,聲音倒是說得挺清晰:「這般動手動腳,他怕是要羞得說不出話來啦。」

「公子受了這麼重的傷,竟還有心思油嘴滑舌,看來我姊姊方才是白擔心了。」

方才替無雙療傷的仕女還在無雙身邊,面色仍舊陰沉沉的。

……如果我說『不』呢?」
湘歌盯著那名侍女,語氣略帶威嚇地說。
一邊盤算著趁現在東方來與司馬夫人等高手不在現場,要將琴姊姊與杜寬庭等人帶離此地的方法。

「這不就是怕妳姊姊緊張得心神不寧,才要忍著痛找她領罵?」任無雙說得斷斷續續,卻還是堅持油嘴滑舌。

「若姑娘不配合。」仕女朝湘歌眨了眨眼,「明日我們會讓整個襄陽城都知道蕭姑娘的真實身分。」

 

「我指的是您身側那位蕭姑娘,她會配合夫人的,是麼?」

……」湘歌盯對方盯得更用力了。

琴姬神色淡然,輕嘆了一口氣,靠近湘歌說道:「我已連累你太多,不必顧慮我。」

「湘歌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便是。」

……琴姊姊的身分若被揭穿,會有比現在更麻煩的殺身之禍嗎?」戒備著司馬夫人的侍女群,湘歌小聲地詢問。

「……過往總是緊追不放,逃了了一時,終究逃不了一世。」

「就算惹來什麼麻煩,那也是我自己種下的因果。」琴姬對湘歌低聲說道。

「但這……次妳逃,是為湘歌,如果是為了某人,那就不是逃……是戰鬥。」寬庭運氣強通經脈,用沙啞的聲音,勉強開口,他感覺到自己的整個肺都燒了起來。

仕女有些驚訝地看著杜寬庭,似乎是沒想到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解開啞穴。

「……是啊,所以,別顧慮我。」琴姬緩緩說,「我這一生都是在為他人作嫁,只在你的事情上,我想要憑自己的本心而活。」

「你若不想到水鏡山莊,便別去了。」

……」湘歌驚訝地看著杜寬庭,又看看琴姊姊​。

 

心中隨即做出了決定。

 

「好,不能一直受制於人,我們走──」

心意已決,立刻將在心裡盤算的計畫付諸行動。


憑藉著過人的輕功腿力,再次躍上眾人頭頂,向畫舫中央的主桅桿使出「風火連環式」中的「連環霹靂」,幾個重腳便將桅桿踩斷。又趁著收回身勢的勁頭,抄起才剛點起不久的油燈,甩在大片落下的船帆與船柱飾布上。

「杜寬庭,快帶那個肚子開洞的油膩男人跟我跑。」落地後再次將琴姊姊抱起,第一句話就是跟寬庭交代。

「噁……我本來不是這意思……。」看著船桅杆燃燒倒下,寬庭趕緊撿起地上的無雙。

❖ ──────⋆⋅⋅⋅⋆────── ❖

──稍早之前。

柳清晝上了畫舫的二樓,映入眼簾的,卻是她意想不到的情景。

樓上三人,東方來蘊含殺意的劍峰不斷襲向那紅宵星,一旁的司馬夫人卻不似站在東方來這邊,反倒像是護著紅宵星似的。

只見她俐落地揮著長鞭,長鞭靈活如蛇,讓東方來難以專注應付紅宵星。

柳清晝一翻上船頂便瞧見兵器迅速交鋒的光影,這些人皆是長輩,境界都較她高出不少。然身為東方來的弟子,她亦難以眼睜睜看著場上二對一的局面,眼疾手快地抽出長劍,努力地企圖挑開司馬夫人四竄而出、用以干擾東方來的長鞭。

「喲,怎麼有人拋下剛被自己戳穿的相好上來了?」

 

司馬夫人輕笑出聲,長鞭朝清晝襲去,「郡主可得當心別被揮到了,我這鞭子上是餵了毒的。」

柳清晝愣了一瞬,但依舊專心在防禦上。「司馬夫人很愛管他人家務事?」

「誰讓東方大俠對妾身這般冷漠呢。」

 

「郡主,退下!」東方來氣急吼道。

「嘖。」她深深皺了下眉頭,猛然跳開,那皺眉的弧度一瞬竟與東方來有些相似。

她揚了揚聲量,對司馬夫人道:「您若對師父一片痴心,又為何站在賊人那頭?」

「哎……我勸郡主這回還是聽聽你苦口婆心的老父親的勸吧,去多陪陪紅棠那孩子不好嗎?他剛剛被你戳了一劍,此刻該有多冷啊。」名為紅宵星的男人靈活地閃避著東方來的攻擊,不時發出暗器,那臉孔很是陌生,想必不是他自己的臉。

「……紅棠?」她瞇起眼睛,遲疑一閃而過,但更深的決心橫亙在上頭。「在友人之前,東方來先是我恩同再造的師父!」

「哈哈哈,一片癡心?哎喲,笑得我鞭子都快拿不住。」

司馬夫人忍不住大笑出聲,蛇般陰狠的長鞭掃過東方來眼前,逼得東方來往後退了一步,重整架式。

「拿不住就放下吧!」她臉上的嚴肅與司馬夫人剛好成鮮明的對比。

「哎,哎,東方大俠,有話好好說,常言道,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不是麼?我與你與巳蛇這回目的相同,若我們能盡棄前嫌,攜手同心,一起翻了北朝狗皇帝的窩,豈不是皆大歡喜?」

紅宵星持續勸誘後輩。

「郡主,我與紅棠說穿了也就是皇帝手裡握著的刀子,是他放出去咬人的狗,你要算帳也找皇帝算帳,怎麼打狗出氣呢?」

「巳蛇?」她捕捉到陌生的關鍵字。

「好呀,枉我方才偏幫著你,你這死沒良心的,倒把人家底細都抖出來,是不是也想吃我鞭子?」

「就是啊!甩他。」柳清晝看戲不嫌事大,朝司馬夫人說:「那甚麼他不是還辜負你們這麼多風流債嗎?怎能一筆勾銷啊?」

「姑奶奶饒命,柳姑娘回頭問她朋友總也是問得出來的,人家不是都說交朋友就該待人以誠麼?我這也是把自己跟徒弟的本名都抖出來了。」

「別聽那混帳東西的話,郡主。」東方來沉重地說,「紅宵星,我最大的遺憾,就是當年沒先了結了你與你徒弟。」

「大人這張嘴就是管不住的,放此人出去多後患無窮啊,他肯定會把司馬夫人您的年紀跟私人喜好都暴露出來的──」柳清晝邊防著司馬夫人的鞭子,邊不卑不亢勸道。

「不好不好,瞧郡主這嘴,定是給我徒兒帶壞的,我先給東方大俠賠個不是。」紅宵星身形一閃,正好閃過東方來疾出的劍峰。

說完她頭也不回回應紅宵星:「宵星大人,可這,您徒兒的嘴不也是您帶壞的嗎?」

「是啊,東方大俠您說,這要是我徒兒當了郡主的行首,我們不也算半個親──哎喲喲,小心劍,小心劍。」

「找死。」

「哎!八字都沒有一撇,紅大人可不能這樣汙了小輩的清白,我們可只是朋友罷了。若有人妄加揣測,那便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想郡主說話如此可愛,我這可是越來越喜歡郡主了。」司馬夫人輕笑出聲,像是以東方來的氣死為她的快樂。

「郡主方才也說了,這造反的事情是得郡主作主的,不然這麼著,等到了水鏡山莊,我定把東方大俠當年與鎮南親王的所有小秘密都說給郡主聽,我們今天就偃旗息鼓,不打了,好不好呀?」

柳清晝不服:「這世上又不是只有姓紅的會這樣講話,我阿爹跟娘講話也這樣啊?」她頓了頓,望了一眼東方來。但手上的劍沒有停下。
「您收起鞭子我就收起劍來,如何?」她輕笑一聲。

「鎮南親王在王妃面前竟也這般油嘴滑舌,果然男人啊……」

「司馬夫人可是拐著彎說小輩油滑……」她默默在心底記上了一筆。

司馬夫人正笑到一半,驟然神色一變。

「好嗆的煙味……」

「呸呸呸,我就不該把兔兒那小兔崽子扔在樓下……」

清晝同樣聞到一股嗆鼻的煙味。

──樓下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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